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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汉奇:以学问的方式记录新闻    

方汉奇:以学问的方式记录新闻


 

  拨通预约电话前,心里万分紧张,揣测着这位新闻学泰斗会否接受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的采访。说明来意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干脆的声音:“下周二上午10点。”这般平易近人,让我们这些小辈“受宠若惊”。

  见到方老,感觉比想象中还要健硕很多。面色红润,谈吐风趣,新闻史知识信手拈来。

  就在这样一个初冬的暖日,一位老人,一方书案,一杯清茶,一屋书卷,将80载家国往事、60年学术人生娓娓道来。
 

  风雨中坚守思想家园

  1951年起,方汉奇应邀到圣约翰大学新闻系讲新闻史专题。1952年,被调至北京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任教。从此,方汉奇的新闻史研究和教育工作由业余转向专业。当时的新闻史研究在我国还是一片尚待开垦的处女地,连一本通用教材都没有,涉及现当代部分的内容更是一片空白。没办法,方汉奇只好到图书馆、档案馆去查,连暑假也不闲着。燕园中风光无限,但一心治学的方汉奇连午休时间都抽不出来。从1953年到1958年的5年间,方汉奇看了2000多本书。经过三五年的积累,终于窥到了学问的门径。

  1958年8月,北大新闻专业全建制并到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方汉奇在北大工作的第一个5年就此结束。而后在人大新闻系的学术批判运动中,方汉奇因坚持“近代无产阶级报纸与早期资产阶级革命派的报纸存在历史传承关系”的观点,成了批判对象之一。十年浩劫中,方汉奇又被打成“牛鬼蛇神”,挂牌游街,没有条件进行学术研究,他就埋头做着史料的收集整理工作。他白天当黑帮,挨批斗,晚上回来还躲在冰冷的小屋里坚持读书。

  再一次回到北大,是相隔14年后的1972年8月。那时北大中文系恢复了新闻专业,当时,新闻史因为被视为封建社会残留,依然不被重视。在艰难的时间里,方老没有放弃自己的精神财富,反而自得其乐地沉浸在自己的思想家园中。

  1976年,伴随着“文革”的结束,方汉奇重新焕发出学术的青春。因为在“文革”期间也没有中断学习,他的著作被很快发表。回顾起这段历史,方老师曾经很有感触地说:“范文澜常说的‘板凳须坐十年冷,文章不著一字空’;董仲舒曾经做到的‘三年不窥园’;都是新闻史研究工作者应该有的思想准备。我显然还做不到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但虽不能至,心向往之。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各种政治运动不断,不可能有时间静下心来做学问,那一段时期,我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利用边边角角的空隙时间,多看一点书,多作一点积累。这对我1978年以后的教学研究工作,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的。”
 

  新闻史是历史的“门牌号码”

  方汉奇的专著《中国近代报刊史》,被学界公认为是与戈公振的《中国报学史》齐名的中国新闻史学研究中的两座学术高峰,推动了新闻史学科的发展。

  1927年,为了给上海国民大学报学史这门课编写教材,戈公振先生写下了《中国报学史》,被称做是中国新闻史研究的奠基之作。而方汉奇的研究,是在戈公振研究基础上的进一步开拓。在写书的1978至1980年两年间,政治气候乍暖还寒,思想上束缚还很多,关于新闻史研究中的“名记者”、“名思想家”等说法就很需要冒风险。而方汉奇在《中国近代报刊史》中,竟然有名有姓地介绍了不下1500人,这在当时是冒了一些风险的。这部书的视野开阔,内容充实,纠正了前人的失误近200处,在写作的体例上,亦有一些新的突破。

  因为广播电视事业在中国起步较晚,过去的媒体,主要是报刊,所以早期的新闻史研究重点在报刊。方汉奇写的《中国近代报刊史》,也只限于报刊史。而后来,对广播电视史的研究也发展起来。由方汉奇牵头编写的三卷本《中国新闻事业通史》,就基本上弥补了这个缺点。而方老新近主编的中国新闻史教材《中国新闻传播史》,则收录了截至2008年年底的传媒发展内容,不仅仅写到了互联网的发展,还将十七大、奥运会等重大事件写入书中。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的硕士研究生徐璐同学得知此消息后感慨地说:“写现在发生的历史很不易,虽然资料获得容易,但是评价难,能够体现出学者是否具备独立思考能力和自由人格。”

  听方汉奇谈了很多新闻史的内容,我们好奇,研究了多年历史,最大收获在哪里。对此,方汉奇回答:“今天的一切工作都要以史为鉴。学历史可以让人变得聪明,每个专业的学生都应该了解本专业的历史。”了解历史的路径在哪里?方汉奇说:“学习新闻史是要新闻工作者知道历史上的‘门牌号码’,你只要知道‘门牌号码’,遇到问题时可以去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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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也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2008年11月8日,中国新闻史学会外国新闻传播史研究委员会成立大会在清华举行。匆匆赶到的方老就座不久就轮到发言。只见方汉奇步态从容,不拿稿件,在讲台上把一套外国新闻史侃侃而谈,数字的准确、内容的仔细令在场的人大吃一惊。方汉奇曾经的弟子、外国新闻史研究委员会会长郭镇之教授感慨万分,她没有想到研究中国新闻史出身的方老对外国新闻史也有这么深的了解,“真不知道方老师的宝藏里有多少宝贝!”

  方老是70岁开始用电脑的,当时就用一个手指头打字,速度还特别快,还用造字的软件造出许多生僻字。现在,有着10年网龄的方老能够熟练地使用各种网络符号和网络语言。2008年9月,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教授陈昌凤接到中国移动的“飞信”通知,原来导师也要用“飞信”了!她回答“是”后十分钟,收到方老的“实验”:“试用一次飞信”。她答:“飞到!”导师立即回复:“:-)”。用学生们的话讲,这样的老师永远不会让你感到乏味。

  方老师的魅力不仅仅体现在知识渊博和对新生事物的好奇,对学生的深情关爱更令学生感动不已。对于方汉奇而言,学生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与有些老师因为时间紧就缩短对学生的指导时间不同,方老师现在带着6个博士、2个博士后,每个月都要和他们长谈一次,并总是及时修改他们的论文。所有弟子的生日,方老师全都记得,每当他们过生日时,都会收到老师和师母赠送的“电子鲜花”。工作遇到困难,弟子们总是会跟老师说,遇到高兴不高兴的事,也都愿意告诉他。

  从事近60年新闻史教育,方汉奇对今天的新闻教育也颇有感慨。他认为,和过去教过的学生相比,今天的学生知识面更宽,外语的熟练程度也更高,因此,对于教师来说,这是不小的挑战。“我是教师。而教师这个职业就需要不断学习,不断地更新补充知识,尤其像新闻这类边缘学科更需要紧紧跟进。为了学生,我必须好好学习,必须不断地吸收新的营养、了解新的信息为教学和科研服务,这是我的责任。学生关注什么,我就得关注什么。他们研究什么题目,我就要看什么书。总之要比他们早半步,这样才能和他们及时交流。”
 

  与记者生涯失之交臂

  1926年12月,方汉奇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外曾祖父林启是福建人,戊戌变法时担任杭州太守,是浙江大学前身求是书院的创办人。外公林松坚,是留日学生,曾是鲁迅在教育部工作时期的同事。受到家庭的影响,方汉奇从少年时就十分关心新闻和时事。1943年在广东梅县读高中时,在曾任北伐军师长的一位前辈亲戚家中,收集到了30多份报纸。由此开始了集报活动,并对新闻工作和记者职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方老不止一次地讲过,他那时十分敬佩邹韬奋、范长江、彭子冈、浦熙修、萧乾这些名记者。记者这个职业充满了激情和挑战,可以接触到方方面面的人和事。那么,是什么原因使他走上了新闻史研究的道路呢?

  1946年,方汉奇在上海参加高考,他报了5个大学,第一志愿清一色填的是“新闻系”。但因为多年的战乱辗转,方汉奇数理化成绩不好,没能考上燕京、复旦等知名学府,只考进了国立社会教育学院的新闻系。整个大学时期他都在做记者梦,一心以为鸿鹄之将至。在这座古色古香的校园里,方汉奇不断收集报纸,还举办过报展。

  1950年,方汉奇大学毕业,因为家庭背景无法过关,方汉奇只能放弃了成为记者的愿望。当时方汉奇的系主任马荫良是个民主人士,曾任《申报》的总经理,上海解放后被任命为新成立的上海新闻图书馆馆长。因为当时的新闻图书馆需要年轻血液,马荫良又了解方汉奇成绩不错,就写信给方汉奇,问他是否愿意到新闻图书馆来工作。于是,方汉奇就到了新闻图书馆,从此与新闻史研究结缘。

  方汉奇 1950年毕业于国立社会教育学院新闻系。 1950年至1953年任上海新闻图书馆研究组馆员,同时在上海圣约翰大学新闻系讲授新闻史专题。1953年调北京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任教,1958年调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任教。1972年至1978年再度到北京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任教。1978年至今,在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任教。1954年被评为讲师,1979年被评为副教授,1983年被评为教授.1985年起任博导.曾任中国人民大学学位委员会委员、中国新闻学会常务理事、首都新闻学会副会长、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第三届学科评议组成员、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第四届新闻传播学学科评议组召集人、《中国大百科全书·新闻出版卷》编委兼“中国新闻事业”部分主编、中国新闻史学会会长。 现任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指导教师,中国新闻史学会名誉会长。

  学术著作有《报刊史话》、《中国近代报刊史》、《中国新闻事业简史》、 《中国当代新闻事业史》、《中国新闻事业通史》、 《中国新闻传播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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