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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高级订制设计师郭培    

访高级订制设计师郭培

  经过10年的积淀,高级订制设计师郭培把自己在国外做首场发布会的地点选在意大利的米兰。受主办方邀请,她原本要在9月的米兰时装周上做高级订制时装秀,不过,现在她却决定把这场发布延迟到明年3月。
  身为北京玫瑰坊时装有限公司董事长和高级订制设计师,郭培把两个角色处理得很好。对于她,工作虽然辛苦劳累却充满快乐。40岁的她显得相当年轻,脸上没有阴霾,也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
  10年前郭培就很风光,也很骄傲。1996年她在北京首次举办了个人时装发布会《走进一九九七》。那时的她是为成衣品牌服务的市场化设计师,还没有成立自己的公司。一部澳大利亚纪录片《毛式中山装》记录了那个时期她的工作和生活,外国导演选择了她作为中国年轻设计师的代表。郭培说,《毛式中山装》是她前10年设计工作的一个总结。对那个年轻10岁的自己,她的评价是:简单、有热情,但不成熟,非常不成熟。
  如今的郭培,仍然有热情同时展现着自己的成熟。她每天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公司接待厅中度过的。宽敞、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一侧墙以精美的高级订制服装做装饰,其中既有刺绣精美的中式礼服,也有缀满水晶、宝石的西式礼服长裙。在这个大厅中,郭培与预约的客人交流,倾听她们对于订制服装的想法,在这过程中她的脑和手没有停歇,在交流结束时,得到客人认可的设计稿也完成了。
  记者: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自从做《走进一九九七》之后,你再没有做过个人发布会。为什么10年后你要把自己的发布会选择在米兰?
  郭培:虽然高级时装发布地在巴黎,但因为工作方面我们一直与米兰有很多的联系,另外我个人也喜欢米兰这个城市,所以就接受了米兰时装周的邀请。米兰时装周很多品牌参加发布,但没有中国设计师在米兰做发布。邀请方说因为品牌做的都是高级成衣秀,而我做的是高级订制时装,会很好看,他们也希望我能在这里做发布。
  记者:为什么把做发布的时间推迟?

  郭培:毕竟高级时装订制在中国出现不过才有几年的时间,没有什么深厚的积累,但中国设计师应该走出去。这次我是以国际化设计师的形象出现,而不是中国设计师,带去的服装不是中国旗袍这样的东西,而是体现出中国设计师对于大趋势的理解把握。我们看在国际舞台上印度设计师展示的作品,有很强的区域性,中国设计师如果没有国际化的水准,人家认为不过是名中国设计师。这次我的设计完全没有民族化的痕迹。

  1996年做的首次发布会后,我大概有10年没有做过发布会了,所以这次要准备得很充分才能呈现出来,不能匆忙。我接受米兰方面邀请时没有太多的顾虑,但没有考虑到包括服装运输、舞台要求、化妆、模特等等方面的问题要花更多时间解决。另外最近一直在进行的央视青年歌手大赛,有太多的参赛选手要求我们帮助设计演出服装,没有办法拒绝,还有一些推不掉的事情。所以这次发布时间推迟了,改到了明年3月。
  记者:你的个人设计是什么风格?

  郭培:我的风格是比较女性化的,很细腻,追求工艺化的完美。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我差不多做了20年的设计师,风格已经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在风格上不会追求另类,而是很成熟,这次米兰发布会展现的就是我个人的风格。
  我喜欢那种有分量的设计,所以每件衣服都有很重的手工,随着年代慢慢远去,即使设计师不在了,服装还在。我喜欢有历史的东西,不喜欢一带而过的东西。我特别喜欢手工艺,不仅是中国的而是来自全世界的,是艺术,我把它工艺品化,所以做的是艺术品,让观众把这场秀展示的服装完全当作艺术品来欣赏,根本没有订货问题、完全是像欣赏电影、舞台剧那样得到一种享受,精神上的享受。
  记者:与国外相比,在国内做高级订制有什么特点?
  郭培:在国内做高级订制更是把对顾客服务放在第一位。我个人认为,一个设计师的风格是放在次要些的位置。这与国外订制公司做法不同,国外是以设计引导市场。迪奥的高级订制就是这季的潮流风格,顾客只能从中选择,选择设计师的灵感、设计师的思想,设计师的热爱。我们的设计包罗万象,这要区别于国际化的设计。比如客人需要舞台服装,我们会考虑形象、歌曲、表演风格甚至舞台的灯光背景来做设计,我们会做新娘装的设计,会做中式礼服的设计。我们把高级订制转为服务性质。在中国做高级订制就是通过专业服务,满足顾客需要的过程。
  记者:做高级订制时装设计与做品牌设计有很大的不同,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
  郭培:我做设计有差不多20年了,这个10年与前10年完全不同,走得是自己的路。10年前的责任感与现在不同,那时我追求的是自己设计的衣服好卖,有市场性,追求的是数量、销售额,但这是很表面的东西。现在完全不同,我不在乎这件衣服能否赚钱、赚多少钱,而是客人对它的认同程度、喜爱程度。即使这件衣服赚了很多钱,但客人不喜欢,我会去做弥补、去重做,我追求的是服装的长远性。
  1997年玫瑰坊公司成立也是从为企业做品牌化设计开始的。因为我是设计师,也一直为品牌做设计。高级订制是随着社会需要自然而然形成的。我们有10年的客户,当时做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把衣服做好。订制服装也没有办法定价,因为当时我们是为品牌做设计,一件款式如果是提供给时装公司的,10年前最少也要一万元,因为包括整套设计思路、版型、工艺还有样衣。如果做订制,无论如何也不能收到这个价钱,即时是一半的价5000元对于订制服装也是不得了了。那时北京也有很多做订制的公司,做晚礼服,收800元、1000元,包括面料,我们则是从三、五千元的价位起来的。我是按照公司运作开发一个季节的产品那样的精力去做的,没有想过成本问题,而是追求完美。直到现在我们做衣服,拉链使用YKK的,很注重服装内在的东西,从没有用过次的材料。服装质的东西是一种格调,如果一件衣服没有格调,就像一个人没有格调一样,就不会有价值。用心、用时间转变成一件衣服的话,消逝的生命时间化在这件服装里,它一定有生命。我这样去做,慢慢形成了自己的客户群,而且客户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记者:你在做公司、做高级订制的过程遇到过困难吗?
  郭培:当然有。因为做到第三到第五年是最艰难的时候。公司还没有满意的收入,但支出在增长,最初的投资已经消耗殆尽,问题压力接踵而至。公司刚成立时才有10多人,那时我是以情感管理公司,到后来人员不断增加,这种方式管理就不行了。还有来自业务上的压力等等。从做设计师转变到经营公司,我们也会受骗,甚至打官司。记得我怀孕9个月时,还挺着大肚子,为其他公司拖欠我们几十万元设计费上法庭。而且我没有请律师,是自己在法庭上做陈述。那时对于我生存不是目的,是为发展去做。管理公司要求理智,一切都要学习。
  记者:现在每年玫瑰坊做多少套高级订制服装?订制服装从设计到制作完成有多复杂?
  郭培:公司运作的前五年,每年才做300-500件订制服装。后来数量以每年20%的幅度增长,我们最饱和的生产量一年不过做一千件出头。现在我们做现有的客户就根本做不过来。公司有将近百名工人。
  做高级订制第一步由设计师为客户进行设计,专业的量体师进行量体,再由打版师打版,调版师试布样,经由版师修改,制作半成品,再进入裁剪环节。工艺师完成半成品后再由版师修改,把半成品拆成布片,修版、合版,衣服重新做一遍。还有专门做刺绣、珠绣、手工、首饰的工人完成大量的手工制作部分。
  高级订制是不断地追求质的过程,我们在一件衣服上花费的工时也越来越高,以前一件衣服花费30个小时的工时,现在要花费40-50小时。开始我做订制是追求服装的外在,面料好、版型好,客人穿起来漂亮,对里面的东西稍有忽略。但前年我在英国接触那里的高级订制,从那里学到了要做好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超过别人能看到的地方。一个好字不是外在的。好是一层层拨开看到的好。以前我很喜欢法国,后来就很喜欢意大利了。现在工艺在里子全部要做好,这样工时就会翻涨,成本会增加,但不会增长很高市场价格,而是保持在市场能够接受价格的高端。在公司只有做订单时才知道价格,在服装生产制作环节不会因为花费工时而不同。
  记者:你们做的最贵的衣服有多少钱?
  郭培:我们做衣服一直是比较贵的,实打实按照订制的规矩去做,但与国外市场相比,要便宜10倍甚至几十倍。
  我们做的最贵的衣服要超过10万元,花费的工时超过一年。其实真是不贵,不是一个人的一年,是很多人包括绣工的一年,才卖10多万元。通常是3-4名绣工绣一年,按照平均水平工资,他们的工资就要有5-6万元,这还不包括设计师以及其他多个部门人力花费的时间,没有算面料、里料所有的花费,所以我们做这样一件衣服并不贵,也没有很多利润。
  我很感谢我的客户给我机会让我做这样的衣服。通常这样做的是我们的老客户,一步步对我们了解才做到这样的水平。还有一种是客人进行服装收藏。好多客人不是为穿衣服而订制衣服,而是出于对服装的热爱,很多式样不是用来穿的,也没有场合穿着。有些客人已经意识到收藏服装也是一种投资。他们了解郭培的价值,相信这些服装的价值在增长。我也相信这些衣服会成为历史的一个部分。成为古董服装,比投资什么都合算。
  记者:做高级订制设计师有什么诀窍?
  郭培:做高级订制的设计师没有取巧的可能。设计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九步,没有能力把握也不行。设计师有思想、甚至大胆,但不知道有什么面料去达到质感,不了解加强工艺去增强质感是不行的。来总部的客人都是由我来为她们做设计的。每年公司一半以上的设计都是我来做的。20年的积累,使我的把握能力很强,我会告诉版师怎样做得更好,怎样达到要的造型。
  记者:国内高级订制得到人们认识只是近些年的事情,你们是如何走出自己的路的?
  郭培:中国的订制不同于欧洲传统的订制,中国以前也有老裁缝的订制,后来断档很长时间,人们基本上认为裁缝就是裁裁缝缝,这种订制没有什么文化。中国的订制是这些年重新拾起来的。我在意大利接受媒体采访,意大利记者认为连日本都没有高级订制,中国怎么可能有?因为中国没有这样的环境和也缺乏艺术文化,服装文化。但他们看到我做的服装后不说话了。
  设计师要干一行爱一行,要去学习、研究。《小城故事》中需要老式旗袍作戏装,当时竞标的有杨成贵、上海徐和玫瑰坊。第一次拿出的样衣大家比的是做工,但田壮壮导演说这不是他要的老式旗袍。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根本没有见过老旗袍,我就从潘家园古玩市场买回来8件老旗袍,拆开花两天查布丝、研究裁剪,之后做出一件。用最难的绞纱做,衬乔其纱再衬一层缎子,用一滚两镶的方式做滚边,用了最难的工艺。在研究老式旗袍过程中,我们还按照现代人的体型把原来的版型进行了修正。我们做出来的老旗袍比剧组找来的真正的老旗袍还要复杂、漂亮。
  我们研究全世界的服装,包括印度的图案。为做好有宫廷感的礼服,我们研究内衣,将内衣的一些手法延伸到礼服设计中。我研究西方17、18世纪的宫廷服装,到欧洲国家必去博物馆,甚至战争博物馆,看拿破仑时期的军装的裁剪、袖子的样式,带回来的是研究心得。我们把欧洲的胸甲都研究透了,这样使我们做的服装型塑得好。
  中国设计师有极好的适应、调整能力。意大利人很奇怪,他们认为高级订制设计师只能做一种类型的衣服,在欧洲,明星不会挑选同一家订制公司做服装,为了避免风格相似,但在中国则不行。通常国外第一次交谈,设计师到第二次才能拿出设计。在中国如果这样客人会走掉一半。我们是男装、女装订制都做。当着客人沟通完一次设计完毕,时间很快,针对客人不同的需要进行设计。
  记者:你喜爱哪些高级时装设计师?
  郭培:我喜欢设计师不同的点。我喜欢加里亚诺的天才,喜欢香奈尔的故事,喜欢拉格费尔德执著,也喜欢三宅一生、川久保铃。我做演出服装、礼服也做套装,因为我是设计套装出身喜欢套装的版型。
  记者:你对刚迈出校门的年轻设计师有哪些建议?
  郭培:年轻设计师要爱服装,没有爱有天赋也不行。我很喜欢动手,在北京电视台时尚节目中我做了300期的DIY。设计师要自己动手,礼服的设计是从动手开始的。事业要用双手去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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